两人就这么互相呆呆的望着，直到少女的脸庞开始泛红与浮现愠怒之色。
“呜～对不起。”遥泠急急忙忙把头盔套了回去，就像是刚刚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。
是妹子的话，那我刚刚戳的岂不是……咳！咳！
两人略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一会。
“去吧，记得回来，我的警卫员身份可以做你的挡箭牌的。冷晖说我能够相信你。”
“哦。”
遥泠像是逃一样地跑了出去，片刻之后，她又小心地把头探回来。
“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？”
慢慢扶正保安头盔，犹豫了一下，然后说道：“洛沁，请多指教。”
女孩离开的步伐间，银色的长发快活地跃动着，像是随时能飞起来一样地轻盈。
洛沁注视着遥泠的远去，然后拿起了手边的针管，脑海中回忆出来了她那只满是针孔与割腕形成的伤口的手臂，那宛如透明一样的肌肤和纤细到病态肩膀。
“真是难以相信，你竟然真的像一个人一样能够交流，能够判断利益。甚至让我感觉，如果换个时间，换个地点，换个身份……我们似乎能成为朋友的样子。不过对不起了，我还是更想救我的姐姐——浓度被我稀释到了百分之十，希望你能撑下来。”
针管上面的凹凸不平支离破碎反射着苍白的光，组成了一行字：“Phoenix”。
——
遥泠现在感觉非常的好，甚至感觉神明大人还是很宠她的。
三观跟着五官跑，美少女一定不会骗我的……吧？
刚刚静脉注射完了之后，遥泠感觉自己的身体通透极了。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，她从未体会到的能够放肆奔跑的感觉。
如果一个人跑步不会累的话，她一定会一直跑下去，因为运动是人最为根本上的天性。
「前面有一个通风管道，那扇门是可以开的」
「收到」
遥泠打开铁门，轻手轻脚地放下。看着黑洞洞的通风口，以及从里面吹出来的略带霉湿之气的风让她有些不适。
「爬进去。」
“淦……”
不住道为什么，我总有有一种自己被坑了一把的感觉。
饶是如此讨厌，遥泠还是捏着鼻子爬了进去。
“唔，女孩子的头发虽然好看……但是好麻烦呐～”
发梢不断的从额头旁边滑下来，一直遮住视线，她不得不分出很大的精力去整理自己的头发。
然后，她非常鬼畜地把自己的头发扎到了领子里面……这么潦草地对待自己的漂亮的头发，会惹女生众怒哒！
通道里面很狭窄，也就遥泠这样瘦的女孩能从容地爬来爬去。声音空空荡荡地回响着，像是沿着管道绵延到无穷远方。而遥泠的手边上，则是铁锈掉出的细小碎末。
“嗯？这边的通道是破损的？”
「没错，从缺口里出去。」
遥泠小心翼翼地防止自己不被铁皮尖锐的断面划伤，一边探出头来。
“天呐……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座地下室啊！”
她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空腔。中间纵横交错的管道，一些排风扇的声音哄哄作响；一些水滴从又高又深的穹顶上滴下来，回响声不断；从下面传来了流水的声音，似乎是一条地下暗河。有几丝极细极细的阳光从看不见的地方撒下来，形成几个刺眼的光斑。
「旧时代遗留造物，似乎是叫地铁站？不用管那么多。沿着管道走，在尽头停下。不要掉下去，当初在这里摔死的可怜虫不在少数。」
沿着……遥泠嘴角直抽抽。从管道里出来，然后走在管道上面……嘛，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沿着管道走。
同时，大脑极速运转起来。
旧时代？地铁站？这是……末世了？
「这个实验室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借用了地铁站的老式排风系统，也是我们为数不多能钻的空子。新的领导上任之后，他完全不知道排风系统是有问题的。」
和开了电视机的小脑袋不同，遥泠都不敢站起来，只是龟速地沿着通风管道往前爬。
“你，们？”
「是的，现在的警卫员基本上都是他手底下的私人武装。我是原来的警备员机制里留下的。研究员成立了自救会，自救会和外面的“拾荒者”有联系，我算是“拾荒者”一手安排进来的的。」
“你告诉我这么多干嘛？”遥泠从管道上爬了起来，“你们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。”
微型麦克风的那头沉默了一小会。
「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——你走到底了？旁边有一个梯子，往下爬。」
洛沁一瞬间有些恍惚。我在干什么？我正在把她当做一个真正的人来沟通？我为什么要这么干？
她想起了冷晖这个研究员说的话：“遥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，她能帮到你的。”
洛沁出于对这个名为“冷晖”的研究员的信任；遥泠选择“二人都想活下去”的这个共同利益。关系微妙又脆弱。
——很顺利的到了底下。
遥泠看见了另一个通风管道的缺口。
——爬，爬爬爬，爷最会爬了！
「这一层是军械库，里面是没有看守的。」
淦，真的没有看守，全躺在地上了。空气中似乎飘着淡淡的灰雾，遥泠尝试着吸了一点点，没有什么味道。
「虚空浸染了，不会诈尸。」
“【虚空】？”遥泠下意识问道，“是这种飘在空中的银色东西吗？”
「是的——奇怪，你竟然不知道？你都被这种东西折磨了好几年了，竟然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折磨自己。」
遥泠一边抱着好奇心一边思考“折磨自己”这个词的含义，打开了其中一个看守的头盔。
“啊！”
遥泠的瞳孔，骤然间收缩，惊叫了一声。
守卫的皮肤完全瘪了下去，上面有一块又一块的红黑色的斑。眼窝空洞洞的，有一头银色的头发。牙齿裸露在外面，嘴巴没有合拢，像是在无声的惨叫着。
纯净的银色和杂乱无章的红黑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了让人憎恶的颜色。
「你打开他们的面罩了？」麦克风的那头透露出了一股无奈。
“对。”遥泠仍然是呆滞地看着保安完全皱缩掉的眼球，漂亮的脸早就因为恐惧和冲击变的有些扭曲。
「实验体小姐啊……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你——」
洛沁无意识地深呼吸了一下，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去说，她清澈疏离的声线通过耳麦传到了遥泠的脑海中。
「他们只是一次致死量接触罢了，毫无痛苦地走了。」
「你……和这种罪恶的东西，已经接触好多好多年了。」
「——从一开始，你就是被这种东西所孕育的。」
「你看看你的银色头发，你猩红黑暗的瞳孔，这是忌讳的象征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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